迟长夜

吃饭睡觉搞女同。爱发电“迟长夜”。

【喻黄】假戏真做

    黄少天有一把天生的好嗓子,这是蓝雨班里人尽皆知的事。他的嗓音抛高后那叫一个又清又脆又亮,唱六旦都不含糊。不过黄少天一直是被魏琛当花旦培养的,毕竟俊俏相貌唱其他太浪费了——你问为什么不是唱小生? 
    都说了他擅长高音啦。 
    喻文州语速一快舌头就要打结,这也是蓝雨班里人尽皆知的事,所幸情况不算严重。当初魏琛到院子里考核那群练基本功的小毛头,看他文质彬彬笑意盈盈的,觉得这真是天生的巾生苗子。喻文州的特长是后来才发现的,就是音特稳,而且踩鼓点踩得特准,入戏又特好,唱一个活一个,唱张生像张生,唱柳梦梅像柳梦梅。 
    哎哟哟,这巾生和正旦搭配的折子那可多了去了,也因此,这两个行当是练的人最多的。想和黄少天唱的巾生可以坐满一个戏园子,而那时喻文州的特长还没被发掘出来,直接导致他在一众优秀巾生中默默无闻。 
    所以黄少天来找喻文州唱搭配考试的时候,连后者自己都震惊了。 
    “少天选我?”喻文州看了看周围眼神不甘的巾生们,轻笑着问。“对啊就是你跟本少搭档很惊喜罢哈哈哈哈,”黄少天叉着腰笑得虎牙都露了出来,“别想太多啊我就是觉着巾生就该有个巾生模样你看你这么温和近人唱起来不得迷死一片小姑娘?你再看看他们一个个争强好胜的眼神还不若唱武生呢!”喻文州怔了一下,低低笑了起来:“那……就多谢少天了。” 
    两人由此开始结缘,进进出出日益亲密。黄少天真的觉得喻文州挺有巾生模样的,又爱笑又温柔还体贴人,相比之下号称上海滩第一巾生的魏琛就……咳。黄少天每次练了身段都能看见喻文州翻着戏谱倚在园子墙上,然后抬起头来冲着他笑。金橘色的夕阳余晖刺得黄少天眯着眼,心里却老是漏跳几拍。入夜,两人就跑到园子外头贴着墙根,一边走一边讨论,偶尔兴致来了还亮亮嗓子。通常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惹来戏园子的守卫,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开跑,还是你左我右默契好得根本不需要打商量。最后气喘吁吁地绕完圈子再汇合,在湿润的夜风中对视着放声大笑,风中飘荡的满满的都是年少轻狂。最后两人在翻到院子里乖乖缩进被窝。“晚安,少天。”喻文州在大通铺上侧躺着面对黄少天,眼睛弯弯。黄少天心里痒痒,也咕哝着道了晚安,相对睡去。 
    两个月后这群十四岁的孩子们就迎来了搭档考试,也是最后一次裁选人的考试。 
    “你和喻文州唱?”魏琛叫住黄少天,问。“是啊是啊,文卓唱巾生唱得可好!”黄少天兴奋地点点头。魏琛咂巴了口烟,才说:“哪一出?”“《牡丹亭》的《惊梦》一折,从隔尾唱到山桃红。魏老大你可知,文州说皂罗袍必定有许多人争抢着唱,不若唱些冷僻的亮亮你们的眼!”黄少天有些骄傲地咧开嘴,“今个我去问,果真十有八个唱的这段,哈哈哈,都傻眼了罢!”魏琛想了想,表情有些奇怪地看了黄少天一眼,转身走了进去。 
    两人是最后一组,躲在后台,听得上一组人唱完,喻文州伸过手,朝黄少天笑了笑:“少天,加油。”黄少天用力点点头,回握住他,少年的手心干燥温暖而有力。 
    只是一次考试而已,是故众人也都未置行头。黄少天走了几步到位,亮出嗓子来:“观之不足由他缱,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到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魏琛在台下坐着眯了眼细听,好小子,这几日不见,音愈发的稳了。贴旦下台后黄少天又唱,忽而叹了口气:“吾生于宦族,长在名门。年已及笄,不得早成佳配,诚为虚度青春,光阴如过隙耳。”又做出拈帕拭泪的样子,“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 
    “少天又有长进了,半大小伙子唱这些,也丝毫不见忸怩的。”副班主方世镜轻声笑道,“老魏,你看如何?”“倒是的确有思春之感。”魏琛深吸一口烟。方世镜便笑,扭头看台上,有些讶异:“喻文州,他怎得上来了?” 
    喻文州持着枝细柳枝,踏着鼓点,微蹙了眉自语,突地回头,笑起来:“呀,小姐,小姐!”方世镜微微一挑眉:“这……倒也是不错。” 
    正说着,就见喻文州笑意盈盈:“小姐,咱爱杀你哩!”山桃红调子转起来,喻文州看着黄少天,挑着眼角笑:“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小姐,和你那答儿讲话去。”黄少天看着他的眸子,微微怔了怔,才想起唱本来,笑着不说话。喻文州伸出手来牵了他衣角,眼眸里像是含了夜空,漫天的璀璨星子。黄少天一时竟然错觉自己真是那位小姐杜丽娘,而那姓柳的秀才正入了梦来,要与自己行云雨之事,鱼水之欢。一时间不由得羞红了脸,低了头轻声问道:“那边去?”喻文州伸手牵起他的手,摩挲着道:“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黄少天声音更低了:“文州,去怎的?”话一出口便惊醒过来,慌忙偷着抬眼看喻文州,喻文州也是一怔,眼神往台下一滑,便带着笑也低低回答:“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黄少天一身冷汗,但看对面那人眼神,抿了抿嘴,微微勾起嘴角来,低头不说话,脸上的红晕听了这话不但没有退去,反而烧得更厉害了。喻文州往前一步,拥住他,在耳边低低道:“我也是啊,少天。”黄少天强压下怦怦乱跳的心,微微一笑,开了口,喻文州也和着唱起来:“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唱完,喻文州一发力,将黄少天稳稳地抱起来,一步步下了台。 
    黄少天只听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少天,你入戏入得可深啊。”魏琛的声音不急不缓,满含深意地传了过来。黄少天连忙抬头,看着魏琛和方世镜的眼神,人生中第一次说不出话来。喻文州将他放下,往身后扯了扯,迎着那两人的目光,不慌不忙地笑:“班主,副班主,少天不过入戏太深,忘了神而已,不算大错罢。”方世镜的眼神看不出来什么,只淡淡笑道:“唱功确是无可挑剔,你们都过了。”魏琛狠狠吸了口烟,才道:“你们俩小心点,虽说生旦之间这是常有的事,传出去总归不大好听。” 
黄少天半是惊喜半是惊讶地开了口:“魏老大魏老大魏老大,这么说……”“老子什么都没说。”魏琛背着手走开,冷冷丢下一句。方世镜无奈地笑笑,看着这俩人:“加油。”然后也走了开去。 
    “文州文州文州我我我我真不是故意的……”黄少天看人都走尽了,连忙回身对着喻文州道。喻文州笑了笑:“无事。”又拥住那人,“少天这么主动假戏真做,倒省了我不少事啊。” 
    黄少天撇了撇嘴,也反抱回去,深深做了个呼吸。 
    假戏真做就假戏真做吧,反正……有人陪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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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靠靠所以我的生贺主题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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